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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时花溅泪感时花溅泪

发布时间:2018-11-01 11:01 | 来源:本单位

感时花溅泪

 

文/黄剑丰

 

“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”。

我一直相信,草木也是有情的,你对它好,它把一世芳华都给了你,你对它不好,它就独自荒芜,独自凋零。

你看,九里香开花了,一簇簇,散发着清香,真的让人欢喜,午时花也正含着红蕾,午后估计也将盛开。这些花草都很普通,有个特点是比较耐旱,有时候出门几天忘记伺候也没有关系。

清晨,我手提着花洒,一边看着花开,一边闻着花香,手中的花洒不停移动,清水纷纷,喷洒在花草之上,这一种给予的方式,让我内心感觉欢喜。

我喜欢为花草浇水,除了淋洒过程心情放松,充满喜悦与欣喜之外,每次为花草浇水,我还会想起观世音菩萨挥洒杨柳甘露遍洒大千世界得慈悲形象。此刻我为花木浇水,花草茂盛成长,而同样,我们能够在这个世界健康生存,一定是冥冥之中造物主为我们施恩。

草木的花香或者颜色,总是能够勾起往事与回忆。相传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阕《望江南》,里面“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”利用荷花与桂花写出钱塘的繁华美丽,这阕词传唱到金国之后,金主完颜亮顿时动了南侵的野心。北宋灭亡之后,南宋定都临安。对此王朝盛衰更替,南宋谢驿所写了一首诗:“谁把杭州曲子讴,荷花十里桂三秋。那知卉木无情物,牵动长江万里愁。”将北宋灭亡的愁绪寄托到荷花与桂花之上。

后来梁羽生先生在《萍踪侠影录》之中,多次提到这首诗,他将这首诗放到元末张士诚与朱元璋的逐鹿之争中。朱元璋终究定鼎中原,张士诚败北,他的孙子张丹枫客居番邦,张丹枫乃是豪侠之人,每次吟起这阕词,却总弥漫着淡淡的愁情。

对于花木,一般人顶多关注其花果,很少人关注花苞绽开成花的这个刹那过程。前几年,一位朋友的父亲晚年半身不遂,只能坐在轮椅上。他去不了其它地方,每天被困方寸厅房之内,只能看看报纸,听听收音机。后来他迷上了看花,常常坐在花的旁边,一坐就是几个钟头。有一次我去探望他,他正坐在客厅里,面前摆着一盆含苞欲放的红玫瑰,他安静地看着花蕾。他告诉我,他在倾听花开的声音。

 “你知道吗,花开是有声音的,花蕾在绽开的那一瞬间,会有‘噗’的一声响。”他静静地说。

童少时期,一心顾着玩,青壮年的时候,忙于事业,这一颗心时刻都静不下来,只有晚年独坐轮椅的时候,才心如止水,静静倾听这花开的声音。每次听到花开“噗”的一声,老人都会像孩子般笑起来,他的笑声是对花开的回应,仿佛彼此找到应和。生活其实给予我们很多,我们麻木忽略掉而已,比如这花开的声音。

中国人的传统讲究天人合一,古人喜欢山水,仁者乐山,智者悦水,他们寄身山水之间,将此身融为山水的一部分。古代很多人选择了隐居,他们或者荷锄力耕,或是东篱种菊,或是垂钓江淮,悠哉乐哉。这些生活,简单而淳朴,令人向往。

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,是一个高速迅猛发展的花花世界,信息化的发展,带来纷繁,带来精彩,也无形中带来了干扰。特别是互联网的发展,信息化的爆炸,每天更是将人陷于各种各样的信息之中。太多的选择,有时候会因为无从下手而烦恼。每逢此刻,都让人想起古代的世外桃源。

删繁就简是最好的面对。此刻,不用隐居山林,身处都市,谢绝迎来送往的交际,独对一盆花草,真心浇灌种养。

你若有心,草木有情。今天为它浇水,明日为你花开。

 

柯木青青

 

我一直不知道那个柯子岭公交站站名的来历。

每天我坐公交车上班,都要经过这个叫做柯子岭的小站。有一天,我到了光孝寺,才知道原来是一种西来的佛教圣树。

柯子岭,大概是一个种满柯子树的山岭吧!有时候,中国的地名望文生义是对的。尘世某些事物会变换,但是地名依然记录着最原始的故事。《广州市地名志》载:“柯子岭,在市区北部白云山南麓,相传村后山岭上长满了柯子,故名。”

果然!

柯子,原应写成“诃子”,是一种树木。柯子树结果之后,果实就叫做柯子,大约橄榄大小,可以入药,具有敛肺、涩肠、下气、利咽等功效。在藏文中,柯子被称作万药之王,其根、茎、枝、皮、叶和果都可用来治疗骨、肌肉、血管、皮肤、内脏或人体器官和心脏等疾病。在印度草药学和藏医体系中,柯子作为预防和治疗的灵丹妙药而备受尊崇。

广州最先种柯子的地方是光孝寺。原来,柯子除了作为中药外,还是一种佛教的圣品。在佛教的《四十二章经》中载,佛言:吾视王侯之位,如过隙尘;视金玉之宝,如瓦砾;视纨素之服,如敝帛;视大千界,如一诃子。

无论功名利禄或者爱恨情仇,大千世界在佛的眼里,不过橄榄大的柯子一样。佛开了金言,后来,人们将柯子、菩提、檀香、无忧四种树木,列为佛门四大名木。据说药师佛的右手握有一根结有三粒诃子果的茎梗,他左手所捧的一个僧钵,内盈甘露和另外三个诃子果。为何是三个?我想,过去一个大千,时下一个大千,未来一个大千,前世今生来世,如同三个柯子,一切尽在佛祖的掌握之中。佛祖不言,微笑之中有禅机,是耶非耶,红尘善信渺小,随心敬猜。

柯子跟佛教有着如此深厚的缘分,它从印度随着佛教的传播,从两千多年前就来到广州的光孝寺,落地生根,直至广泛种植,甚至是地以树名。

最先与柯子结缘的地名是光孝寺。光孝寺所处之地,最初原为南越王赵佗五世孙赵建德的故宅。三国时,吴国名士虞翻受贬来到广州,在此聚徒讲学,时称“虞苑”。其时,诃子随佛教传入广州之后,虞翻在庭院之中,种了很多柯子树,明代诗人屈大均诗曰:一片虞翻苑,泠泠钟磬音。蒲葵犹有树,诃子接成林。后来光孝寺也成为“柯林”之称。

在《光孝寺志卷三.引图经》记载:谓寺内有柯子,取池水,和甘草煎,乳白而甘,由谓之柯子泉。每年的七、八月,诃子果熟,寺里的和尚喜欢摘诃子煎成汤水来请客,汤水加上甘草,颜色好像新茶,听说喝了这些汤茶,白胡子也会转黑,俨然有返老还童之功。柯子泉将柯子的药效也显现出来。时至今日,广州的光孝寺之中依然有着高大的古柯子树。

第二个与柯子结缘的地方,就是柯子岭了。

南粤名山白云山,既是一座仙山,也是一座佛山,山中仙佛故事传说随处可见。早在南北朝时候,广州仅有一座光孝寺,梁武帝为了弘扬佛法,专门派了一位和尚景泰禅师到广州,景泰禅师到了广州之后,走遍很多地方,最后选中了白云山,在南麓建寺庙。后来人们把他所建的寺庙成为景泰寺,所处的地方成为景泰坑,这也是景泰街道名字的来源。此后,白云山上曾经有上景泰寺、下景泰寺、白云古寺、能仁寺等佛教寺庙,一座山,集多座寺庙,足见白云山周边,佛教氛围浓厚。因为与佛有关的这段姻缘,历朝历代广州的六榕寺、华林寺很多大师都选择葬在柯子岭。现在柯子岭上还有广州目前保存规模最大、数量最大的墓塔,大多建于明清时期,面积达100来亩,文革时期,曾经一度破坏,现在仅剩7座墓,46座墓塔,均被列为广州市文物保护单位。柯子岭上因为广植柯子树,阴阴成林,而后此地因柯子命名,成为柯子岭。

上世纪30年代,日寇侵华,广州沦陷后,日寇来到柯子岭,一把大火将满山的柯子林烧光。此后柯子岭有名无实,只见山岭,不见柯子。因为柯子岭在俗世不是随便种植,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见过柯子,是以大多只知道柯子岭的名字,不知道柯子岭的来源。

日寇烧毁柯子岭之后,半个多世纪以来,因为柯子树苗的珍贵,当前光孝寺仅剩一颗千年柯子树,在培育工作方面比较困难,致使柯子岭上的柯林未能恢复。2011年5月,在光孝寺、华南农业大学教授古炎坤的支持下,由光孝寺精心培育的三百多株柯子树苗再加上古炎坤教授捐献的100多株,400多株柯子树下种白云山,柯子岭再现昔日柯林青青的风貌。柯子岭成了原来的真正柯子岭!

《大方广佛华严经》曰:三世一切诸如来,靡不护念初发心。……如菩萨初心,不与后心俱。地名,就是本土文化最初的根源所在。诃子树“回归”柯子岭,不但绿化山林,更是岭南禅文化的一种体现。

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。这是时下颇为流行的一句话。文革十年,乱了本心,国人渐行渐远。近年来开始懂得回头,回望根文化的最初。

漫步柯子岭,入眼处,但见柯林青青,柯子累累,风吹叶动,心静如水,心明如镜。揭谛揭谛,波罗揭谛,波罗僧揭谛,菩提萨婆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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